2019年8月29日 星期四

轉載- 明師難遇 文/聖嚴大師

明師難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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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道者如果不遇明師,可能有兩種結果:不是由於盲修瞎練而造成身心的變態,便是要經過長時間的自我摸索而找出一條路來。佛經中稱依師而悟者為聲聞,無師自悟者為獨覺。在無佛出世或不聞三寶之名的時代,修行得道者,殊為不易。自佛出世之後,三寶住世時代,修道者依師指導,開悟佛道,乃是修道的正軌,所以說,獨覺的聖者,僅出現於無佛出世的時代和環境中。請不要拘執於「二乘」這個名相,不要以為聲聞、獨覺的二乘,便是小乘,大乘菩薩之中,大多也以聞法、聞聲而入佛知見,悟佛法門的,可稱大乘聲聞。同樣地,大乘的獨覺,便是無上的佛陀。所以獨覺的果位,高於聲聞,而此形成獨覺果位之前,必定已經經過長時間的所謂歷劫修行,絕無偶然倖致的聖果可得。

所謂聲聞聞法,必從師僧三寶,縱然由看經而自得修持的法門,也算是聲聞。在一般人的修持而言,除了方法的正確度沒有問題之外,修持的層次也很重要,若不知方法,便是盲修或雜修;若不知層次,便是落於驕狂而不切實際。所以,如果你想從教理的信服,進而做實際的修行戒、定、慧的三無漏學之時,必須要有明師的引進、指點,始可不致浪費時間,也不致造成求升反墮的悲劇。

明師,即是高明的師父,他自己必定有修證的經驗,有正確的見地,有慈悲心,有教授弟子的方法和善巧。可是,佛法講求一個「緣」字,故可由於對象的不同,雖是同一個師父,也會有明與不明的不同,例如初祖菩提達摩,對於二祖慧可,他是明師,對於梁武帝,他便不是明師。所以,我在美國,有一個弟子問我:「師父你是不是現在世界上最高明的師父?」我毫不猶疑地說:「不是。」因為,從主觀的立場說,我自覺不是佛,而且相差太遠、太遠,福德智慧,均感不足,所以無法告訴他,我是最高明的師父。從許多外道宗教的立場而言,凡自命為神的代言人、或是神的獨子、或是神的人格化者,無不認為他們自己即是世界上最高明完美的師父,所謂全知全能、萬能的王中之王;但從事實來看,那僅是他們主觀的信念,並不是客觀的實情,因為他們只能影響一部分的人,無法使得一切時、一切處的一切人,全部接受他們的教化。

我的那位美國弟子又問我:「你既不是最高明的師父,怎敢做人的師父,我又怎樣才能找到最高明的師父呢?」

我告訴他,唯有高明的弟子,才能選擇到高明的師父,所以禪的修行者,必須在具眼(有了悟境的經驗)之後,始夠資格去遍參、遍訪天下的大善知識;否則,你固然無能識別何人是明師,何人是對你可能有助的明師;縱然是明師,也未必是大名鼎鼎的人,能夠有助於你的人,絕不在於他的名望的大小,只要他和你有宿緣,他便能夠使你受益無窮。因此,絕大多數的修行者,不是憑仗自己的認識力而得到明師,乃是由於因緣的安排而遇到的師父;有緣則得來毫不費力,無緣則雖面對明師亦不相識。有的人在吃盡苦頭之後,開了一下智慧之眼,才遇到理想中的師父;有的人卻在明師門下挨了許多年的折磨與調教,才從師父處得到一點指引而開了一線智慧之眼。唯有在有了自內證的經驗之後,才有選擇明師的能力,這是相當困難的。一般人只有跟著他人去追隨具有大名的師父,或者在明師的指示下,去參訪另外的明師,正像《華嚴經》中的善財童子,從其初見文殊師利菩薩,而發勤求佛道之心,文殊勸他應當求真善知識而勿生疲懈之心,並介紹善財童子去參訪德雲比丘,德雲比丘又介紹海雲比丘,又從海雲比丘處受到教示而去參禮善住比丘,如此一個個地輾轉介紹而使善財童子參訪了五十三位真善知識。後來的修行者,僅知仿效善財童子的廣參博學,卻忽視了由明師介紹及指導下去參訪明師的原則,於是,雖美其名曰遍參善知識,結果卻成了跑碼頭、趕熱鬧的無主遊魂。

因此,對於一個初學的禪者而言,如何選擇明師,是一大難題。自以為是明師的人,固然不一定就是明師,卻有更多連他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是明師的人,自欺欺人地掛起明師的招牌,初學者只有憑因緣的安排來得到他們的師父。所以,我雖不是世界上最高明的師父,也做了一些人的師父,也使得一些人得到了若干佛法的受用。我用一個比喻告訴我的弟子們,每一個師父,只是一大堆拐杖之中的一支拐杖,禪的初學者,就像一個雙目失明的跛子,這個跛子需要一根拐杖,才能行走;但他沒有辦法識別那一大堆的拐杖之中究竟哪一根是最好,如果他希望得到其中最好的一根之後才開始行走的話,他便永遠沒有行走的可能了,因為他縱然撿出其中最好的一根,他也無力辨別。在這樣的狀況下,唯有依靠選擇時的直感來做取捨;即使撿出了其中最壞的一根,總比一根也沒有的好。我既不敢說我是世界上最高明的師父,也不想謙虛地說我是世界上最不高明的師父;對於有緣而正在親近我的弟子而言,我應該就是他們最高明的師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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